为深圳编修市志,2500人干了16年

林丰路2号,

深圳档案中心B栋4楼,

一排透明的玻璃展示柜
伫立在深圳市史志办公室的走廊
从窗口折射进来的阳光
穿透柜子玻璃
铺洒在整齐排列的志书上



在这些主题不一的志书里,套着红色封皮的《深圳市志》格外醒目——镶嵌在封皮上方的金色标题与封皮中央的孺子牛图案互相辉映,九大卷的规模使其成为占柜面积最广、声势最为浩大的志书队伍。

为深圳修史:历时16年的浩大工程

《深圳市志》的与众不同并非仅限于此。在《首轮<深圳市志>编修纪念》一书里,深圳市史志办就曾称其为“首部全面记录深圳建市至2000年发展历史的大型综合志书”“深圳有史以来参与编纂人员最多、规模最大、涉及面最广的第一部市志”“一部全面记录深圳改革开放历史的权威性、资料性著述”。
《深圳市志》编列为九大卷,即基础建设卷、改革开放卷、第一二产业卷、第三产业卷、经济管理卷、政党政权卷、法制政务卷、教科文卫卷、社会风俗卷,每卷含若干同类或相近的分志,分志为章节体,共84部分志,总计约1400万字,并收录大量历史图片,堪称是一项卷帙浩繁的文化建设系统工程。2004年底,《深圳市志》第八卷“教科文卫卷”率先出版,至2014年底,全志九大卷都已公开出版。

从1998年正式启动编纂算起,《深圳市志》的编修历程走过了16年。



“必须做调研才能承担任务”

“你肯定会很惊讶,编几本书怎么会用那么长时间?但是不在其中,就难以想象它(编纂工作)有多艰难。”对于全程参与《深圳市志》编纂工作的深圳市史志办巡视员、深圳市方志馆馆长黄玲来说,那段漫长的修志时光,是永远难忘的珍贵记忆。
时间拨回30年前。1985年3月20日,深圳市志编纂委员会召开第一次扩大会议,通过《<深圳市志>总体设计方案》和《关于<深圳市志>专志分工(草案)》,具体部署市志编纂工作。但根据“地方志20年一修”的要求,1979年1月建市的深圳在那时还不足以修志,因此,《深圳市志》的编纂工作直至1998年6月1日召开深圳市地方志编纂工作动员大会时,才正式启动。




“我们发动各区、各部门、各企业人员来参与这项文化工程,参与单位有180多家,2500多人参与,都是兼职的。虽然出版的是九卷,但背后是这些人付出的心血。”黄玲感慨万千。
在那个科技发展刚刚起步的年代,调研深圳的自然环境只能靠脚步丈量。《深圳市志》第一卷的《自然地理志》由深圳市地质局承编,任务落在了几位退休和即将退休的老同志身上。“我们必须要做调研才能承担这个任务”,这是几位老同志给修志工作开出的“条件”。

随着深圳建立经济特区,大规模的开发建设让深圳的地质、地貌、地形发生彻底改变,小山头推平建成工业区,海岸线因填海而变化,如果还是按照以前的资料记载,那是对历史不负责任。几位老同志决定,必须要在全市做一个全面的调研。他们从深圳的最东头走到了最西头,踏上内伶仃岛了解动植物分布,走进大鹏半岛测量海岸线,一边走,一边测量,一边画图,还不忘给一路跟随的黄玲介绍海蚀地貌的起源、内泄湖的形成、红树林的生长等自然地理常识。老同志们一丝不苟的精神感染了黄玲,让她更加坚定对修志的严谨态度。

志书编写遵循“横不缺要项,纵不断主线”的原则,要知道事件的起点、转折点和终点,资料的准确客观是其中的关键。“1979年建市以来,深圳市的保险事业从无到有、从小到大发展起来……”——《深圳市志》第四卷《金融·保险志》的初稿里曾有这样一句概述。“这句话是有问题的。‘从无到有’,意思是1979年建市以后才有了保险事业,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。”黄玲还记得,初审会上,有专家对这句话提出了质疑,要求找出证据。

工作人员几经周折,终于在宝安一位老同志家中找到了上世纪50年代初,中国人民保险公司宝安县办事处开出的一张保险单据。通过亲历者的回忆和实物证明,深圳的保险事业历史一下向前推进了20多年。

无数的例子述说着志书的来之不易。从调研、定大纲、培训、组织各单位机构开展工作,到稿件的初审、复审、终审,最后送至省里有关部门通过,编修市志可谓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。“这一系列过程就是要保证这部志书成为权威的官书,准确、客观、全面记叙,不能出差错。”黄玲说。



《深圳市志》内页

修志精神一路传承

《深圳市志》编纂的背后,有不可预料的艰难,也有鲜为人知的辛酸。
“这个事我们没做成。”黄玲黯然地说。早年深圳依靠“三来一补”创办工业。出于对“三来一补”发展的熟悉,原深圳市贸发局的一位分管领导主动请缨修编一部《“三来一补”志》,得到深圳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的肯定。但就在工作启动不久,这位领导退休了。接班的工作人员由于缺少这份认知和情怀,后期的编修工作不了了之。《“三来一补”志》因此成为最终被减去的几部分志之一,也成为黄玲心中的一个遗憾。

有的人离去了,但是修志精神永远传承了下来。黄玲还记得,《风俗志》的编纂任务交给了深圳大学教授陈乃刚牵头。1998年6月开始,接到任务的陈乃刚踏上追溯深圳民俗之旅——走进深圳宝安、龙岗各个村镇,从西部广府民俗到龙岗的客家围屋,收集各种节令、生产、建筑等风俗习惯。1999年,64岁的陈乃刚写出《风俗志》初稿,但就在修改之际,因病去世。在最后短暂的日子里,陈乃刚始终放心不下《风俗志》,“在医院里陈教授真的死不瞑目,他说‘我还没做完这件事……’”回忆起多年前的那一幕,黄玲仍然难掩悲伤,双眼泛红。

虽然人已离去,但陈乃刚留下的几万字初稿和珍贵的第一手资料给《风俗志》奠定了基础。此后,深圳大学教授郁龙余接棒,开始了对《风俗志》初稿的修订工作。2014年12月,随着《深圳市志》第九卷《社会风俗卷》的出版,汇聚多人心血的《风俗志》也终于揭开了面纱。

《深圳市志》编纂的16年,就像一场不中断的接力赛,历经六届深圳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,承编单位修志人员换了一批又一批。“很感动。这里凝聚了无数人的付出,饱含了多少人的心血。这是一项浩大的文化工程,至今它仍然是最权威、最全面的深圳历史发展记录,研究深圳还是要看这套志书。”黄玲自豪地说。




“20年一修”:新一轮修志即将启动


地方志是中华民族的优秀文化传统,通过一代代人的文字记载,让后人了解这里每一寸土地的发展脉络。
2014年,走过16个春秋的《深圳市志》全部面世,与此同时,6部行政区区志也历经12年的编纂全部完成。自1985年创刊的《深圳年鉴》每年如期而至,2008年开始还启动了区一级的综合年鉴编纂工作。不仅如此,从2015年起,深圳在全省率先启动街道年鉴编纂工作,市、区、街道三级综合年鉴编纂格局在深圳建立。

按照“地方志20年一修”的要求,“到2020年将全面启动新一轮《深圳市志》的编纂工作,我们今年又要开始下一轮的修志试点准备。”黄玲表示,吸取《深圳市志》首轮编纂的经验,市史志办已建立起地方志资料年报制度,每年向相关单位收集资料备份,为下一轮修志做准备。

30多年来,年轻城市与古老志书的相遇,正如广东省人民政府地方志办公室原主任陈强在《深圳史志纪事》一书的序言里所说,“方志是古老的,在中华民族有着两千多年的编修历史。深圳是年轻的,矗立在全国对外开放的前沿……古老的地方志却在年轻的深圳迸发了活力,注入了新内容、创造了新形式,不断发扬光大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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