扬州康乾南巡遗迹探访
褒慰忠魂史可法
史可法墓前的“褒慰忠魂”碑,1.90×0.64米。乾隆时,清统治者开始褒扬明末死节的“忠臣”,贬抑降清的逆子贰臣。康熙以“治隆唐宋”褒扬朱元璋的文治武功,使有反清复明的明臣归顺。乾隆效仿祖父,三十三年,亲到史可法墓拜谒,瞻仰了史可法的画像和他的复多尔衮拒降书,深受感动,加上“忠正”谥号,建祠侍奉。题词“褒慰忠魂”并作《褒忠诗》:
纪文曾识一篇笃,予谥仍留两字芳。
凡此无非励臣节,鉴兹可不慎君纲。
像斯观矣牍斯抚,月与霁而风与光。
并命复书画卷内,千秋忠迹表维扬。
又命大学士于敏中等14人题咏和跋,制成手卷置于祠堂,再令刻石嵌于祠壁,以垂永远。
史可法的高风亮节虽如梅花岭上的冰雪梅花,永世流芳。但在此之前,谁也不敢立祠祭奠,一抔黄土,状殊冷落,而乾隆民族团结之举,使维扬士绅可以大张旗鼓歌颂史公精神、气节,佳山秀水有了慷慨悲歌之士,亮节孤忠,代代相传,生生不息,秀美的风景城更是一座名符其实的英雄城。祠堂前的一副对联为扬州知府谢蕴山所撰“一代兴亡关气数,千秋庙貌傍江山”。
生一事不如省一事
大明寺西园康熙御碑亭,亭内御碑一方嵌于东壁,是康熙帝御制五言诗《题杭州灵隐寺》:
灵山含秀色,鹫岭起嵯峨。
梵宇盘空出,香云绕地多。
开襟对层碧,下马抚烟萝。
羽卫闲来往,非同问法过。
这是康熙帝赐给当时扬州知府高承爵的,他第二次南巡,途经扬州,高承爵奉旨先过江接驾,后又随驾驻跸杭州。康熙回京城时,高承爵又送驾至山东滕县三公桥,在御舟中,康熙帝赐所题杭州灵隐寺诗一首,并钦升高承爵为江南江苏按察使。高承爵为永记圣恩,在扬州大明寺内勒石建亭以奉。
康乾南巡都对地方重要人物进行褒奖,赏赐。地方官吏也因接驾有功,受到奖励,如乾隆将伊龄阿由两淮盐政升为总管内务府大臣。乾隆喜欢写字,书写许多“福”字分赠官商缙绅,得到“福”字的,个个建“福”字厅以示炫耀。
汪氏小院“两淮盐政与盐商史料展”中有当时扬州的臣子给康熙、雍正、乾隆的奏折共十七件。内容多为盐政,上有皇帝的朱批,是从第一档案馆的上谕档案复制而来。其中看出他们对臣子的理解,并坦陈利害。
曹雪芹的祖父曹寅曾以江宁织造的身份兼任盐政,曹寅是想宵衣旰食,肝脑涂地以报皇恩的,所以到任后想大刀阔斧改革图强。在《曹寅奏为禁革浮费事》中,他列举浮费之象,“自到任后察访两淮浮费甚多,比来盐壅商困,朝廷钱粮渐有积欠,若不痛革禁止,则于有碍”,他列举了六大浮费,仅四项杂费就有六万两。从上到下都把盐税作为可随意取用的大肥肉,地位越高,要得越多,曹寅很想清查积弊,整饬盐务,甚至敢于触及“督抚同道各衙门的规礼,”但是有心杀贼,无力回天,皇帝就是这些贪官污吏的保护伞,此奏折的第二项开支旁就有康熙的大段朱批,“此一项去不得,必深得罪于督抚,银数无多,何苦积害?”康熙对其他奏折要么不批,要么仅“知道了”三个字,唯有对此奏折推心置腹的长批,可见也是想“生一事不如省一事”,个中体现了对曹寅的关怀爱护。
当时的盐漕察院,又称扬州盐院,据嘉庆《两淮盐法志》卷三十七《职官廨署?盐漕察院署》记载,盐院规模十分可观,院署有东西辕门,中为“淮荚钧衡坊”,傍列“鼓吹亭”,院内除大堂、二堂、三堂外,还有内宅多间,并佛楼、桃花泉书屋、柳山阁、福德祠等。太平军进入扬州曾作为临时指挥所,后被清兵焚毁,但瘦西湖五亭桥上的黄色琉璃瓦即取自此处,一斑窥豹,当可想见当年殿堂巍峨,金碧辉煌的情景。
对于犯过的臣子也是实事求是地处理甄别。曹寅的内兄李煦深得康熙恩宠,他在任苏州织造的同时,曾先后八次兼任两淮盐政,从他的诸多奏折中可看出扬州当时盐政情况。康熙五十八年四月二十八日,他《奏报两淮盐务情形并盐臣张应铭操守如旧折》中,一方面他奏盐官辛苦,“窃两淮煎盐灶户,其每日所煎之数必立法查明,然后不敢卖于私贩而尽卖商人,若不查明煎数,则灶户奸良不一,难得无售私之弊”,然后奏明“张应诏煎数未查,人事不免缺略”,接着为其开脱,“至以天时而论亦欠顺利,上年十月起,至今年三月,淮扬两府天气多阴,场盐不能广产,故虽目下将尽,盐商之捆运出场者尚少,奴才四月二十日抵扬州察明两淮情形如此”,然后再为张应铭表功,“再访张应诏之操守依然如旧,合并奏明,伏乞圣鉴”,果然康熙对李煦的话深信不疑,折后加朱批说,“从来操守亦是难保,往后再看再说。”无庸置疑,张应铭幸免于难。